雲,骸。
[0回]
(BGM:一青窈 -「ただいま」)
魔女的荒原我們都被誤解了。卻無法反駁,“只知道那麽一種,生存的方式”。
別人都以爲我恨你入骨,但我相信,愛,痛苦,自我,都不是一切。
雲雀恭彌站在一片漆?的海邊。鐵灰色的海潮拍打著岸邊,帶有醎腥味道的風輕輕拂過,燈塔的光芒和低沉邈遠的船笛讓他漸漸平靜下來。他知道自己剛才是因爲看到了六道骸才上了電車的,不然那種擠滿人的地方他一輩子也不會想要進去。後來想想説不定那只是一張和六道骸太過相似的臉,那種真摯憂鬱的表情,完全超出他的認知範圍。
對方好像沒看到他一樣,專注地望著車窗外。讓他很失望。
那個好像永遠在自己的領域裡睥睨世界的樣子,逼迫他去擊毀的高傲姿態。
瘋了麽。還不能忘記麽。他對自己說。
五年了。當初不是説好,死了就分手的麽。
雲雀最想殺六道骸的時候,就是每當他意識到自己最丟臉的樣子都被六道骸看到了的時候。雖然知道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實際贏的是自己,由於很複雜的原因,那種不光明正大的對決方式並不能挫敗他;但是他的確被那樣一個對手所震撼了。人生裡從來沒有出現過的面孔,古老純美的氣氛只能讓他心煩意亂,而這種心煩意亂一直持續到他們被彼此馴化以後。
那種不甘和難堪溫暖了他很久很久。像是咬了你一口的小動物又過來舔舔你的手,不能原諒他,也終究恨不起來。等到有一天他死了,每每看到那個傷口,還是會爲了那種存在過的真切的灼痛感而怦然心動。
是啊,我不愛他,還會有別人愛他。那麽的憂鬱,並不任性的可愛,在堅決地拒絕著別人,也讓人沒法把視線從他身上移開。
能把他逼到絕境,露出真實的模樣就好了。
骸把頭輕輕貼在他懷裡。我並不是因爲你重要才靠近你的……我並不需要利用你。
那是他對他說的一句難得的真話。
那一瞬間他覺得,或許真的可以了,這種誰也不能搶走,誰也無法替代的感情。不存在輸贏,長久以來他一直擺脫不了的東西,生死勝負佔據了他。
而現在眼前這個人放下全身的刺來牽著他的手了。那竟是一種仿佛愛了彼此很久的心情。痛楚刺入肉體的感覺久遠到像是發生在前世,又好像就在昨天。背著光,摸著他的臉,摳住他受傷的嘴角,微笑著的少年,那麽美麗又孤獨,那個時候的他又怎麽會想到,這正是自己被他佔據的開端。
然後度日如年。
在一起的時候不斷想著最後總要分道揚鑣的事,分開以後又都拿准了對方會回到自己身邊。
看到六道骸就站在堤岸延伸出去的渡口上。空無一人的海岸,刮著很大很大的風,陰冷乾爽的天氣,那頭長髮飄飛著讓人錯覺他下一秒就要消失。
孤零零的背影毫無防備,靜謐,堅定,充滿了不知名的誘惑。雲雀第一次知道六道骸也是那種抽起煙來會很好看很好看的人。因爲平時從來不抽所以誰也沒發現。那麽隱忍的一個人,總是用最不激烈的方式放出自己的情緒。
嚴格來説也不能算是吵架,只是又一次對彼此的作爲方式感到受不了而已。兩人擠在一起的浴池裡那種叫人心悸的親密周而復始逼近臨界,和那些瀕死的幻覺一樣,每一次都讓雲雀驚覺自己既不是恨他,也不是離不開他,而是更加說不出口的感情。
說不出口,就不要說了嘛。不知什麽時候六道骸已經轉過身來,手裡的煙摁熄在欄杆上,煙頭嘶出一聲溫和的哀鳴。
從今天開始叫你的名字,好嗎?他說。
當你開始用一個名字呼喚野貓,他就開始成爲你的東西。
不行。不准叫。不要叫我的名字,休想馴服我,用雲雀恭彌那張惡毒的嘴……六道骸微笑著一步一步走到他身邊來,並沒有真的在拒絕。
總是有這樣美麗耀眼到讓人心痛的人。
即使不是在這樣卑微無望的人世,也會與你相遇的宿命感。他不是他的手腳眉目骨骼血肉,不是他身體的任何一部分,不是他的槍口不是他的刀尖不是他喝進去就可以忘記的清酒,不是他飼養了太久而不知不覺生出些微感情的動物,也不是開過一瞬就壯烈凋謝的櫻花,不是他所能置之度外的一切。
他是骸。用六道輪回的骸骨作爲自己名字的人。
不是一個簡單的身體,是很多很多的人生。
不是孽緣這樣膚淺的詞語可以概括的關係。
我可以不是我,但你一定要是你。
變得完全不介意別人說我愛你。
變得即使不是百分之一萬的確定,也可以承認自己愛你。
當我明白了你的犧牲以後。
即使如此,你還是沒能等到。
不論多麽悲壯慘烈意義重大,讓骸死在了別人的手上,雲雀始終無法釋懷。會說出“只想死在你手上”這種話的人,實際上都是有點軟弱的人;讓害怕寂寞的他最後也被孤獨所吞噬,雲雀覺得很對不起他。
一首依偎在一起聼過的歌。
一片融化在緊緊貼合的掌心中的夕陽。
一個溫柔纏綿的眼神。
一段溫暖的心跳。
一句純粹的愛語。
「ただいま。」
曾經讓我感動過的,你的一句話,再也聼不到了。
再也不會有人把我的身邊當作可以回來的地方。
對著鏡子看到脖子和肩膀的連接處,因爲傷及内裏而褪不去的齒印。可見當時六道骸有多恨他,或者,多想把那種悲哀的感情傳達給他。鮮血直流染紅了白襯衣,體力和意識在清晰地流失,而骸比他更糟,咬完就失去意識了。那時候他想一定要讓兩人都活著出去。那傢伙最近好像變得很怕死似的,一緊張就皺著眉盯住他看,最後把柔軟冰涼的嘴唇貼上來。像野生動物一樣準得恐怖的直覺,對生存和世界都充滿了警戒;知道彼此都是死腦筋的人,小氣,愛鑽牛角尖,死要面子,也就不去阻攔什麽。
後來雲雀對著他的遺物,緊捂住嘴默默地流淚。一生中唯一一次,幾乎要哭出聲音。
周圍的人全都轉過身去不敢看他。總部堅決不給他看屍體,原因很複雜。
有些人生下來就被認爲是怪物,異類,野心家,總認爲自己得不到愛,好不容易得到了,就是要死的時候。
我就是那種人。骸對他說。
一想起那種直直撞進心底的鈍痛,就感到已經被自己的那種愛壓得喘不過氣。冥冥之中,唯有那種窒息般的沉重讓雲雀感到安心。
他到最後也一定認爲自己是沒人要的小孩。誰能把我的心情告訴他,讓他不再只注視著自己的污穢。連謊言也無法綻放的這片荒原,幽暗冰冷的記憶深處,卻盛開了那樣一朵蒼蒼白骨組成的玫瑰。
告訴我你的名字。
告訴我你從哪裡來。
讓我聼聼你心跳的聲音。
夜已經很深。海風比剛才更冷也更強了一些。
雲雀坐在潮濕綿軟的沙灘上,晴朗的夜空裡滿是星星在閃爍。在以前,他是不會去想世間還有多少人跟自己一樣在想念著誰這樣看似軟弱的問題的,而現在,很多東西都釋然了。仿佛越來越能了解一些平凡真切的感情,有很多很多憂愁的人類,總是難以得到滿足的人的心,往往都很相似。
真奇怪。他想。有種溫柔的錯覺,好像又回到了輕狂幸福的十五嵗,那個第一次見到六道骸的雲雀恭彌,還不知道什麽是愛,也沒有所謂的失去,只相信著眼前所見的一切,是吞嚼過多少痛苦才明白了他,明白了自己。
本來就無法解釋的這一切。
那些忘卻不了的,不是這樣孤獨的夜晚,不是這樣沒有了你的世界,一起度過的一個又一個忘卻呼吸的時日,一場綿延整個人生的夢。
能讓我那麽輕鬆自然地說出那些,明明是人間最尋常話語的人,已經再也不會回來了。
「ただいま。」
「ただいま。」
「おかえり。」
多麽想再對你說一次。
你不會知道。
.FIN. //魔女的荒原PR
是說骸死了這是五年後雲雀的回憶吧?
很溫馨啊感覺這兩人的感情很平靜…。
反正就是很煽情XDDDDD……
我居然看得由頭笑到最後……OTZZZZZ
後來雲雀對著他的遺物,緊捂住嘴默默地流淚。一生中唯一一次,幾乎要哭出聲音。
周圍的人全都轉過身去不敢看他。總部堅決不給他看屍體,原因很複雜。
我愛這段啊XDDDDDDDDDDD!!!!!
我想知道複雜的原因……